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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文 明朝五好家庭2第29部分阅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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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外叹气道:“晴儿实是个没福气的,要是生下个世子,安知琉球不姓李”

    李夫人恼道:“你还做梦呢林通事使人送了十三太保来,晴儿若是不吃,待如何若是不吃,将来产子好处全落到李家。尚王又死地蹊跷,自然是李家嫌疑最大实是一百张嘴都说不清。又有崔老四死咬着,只怕吊死在神宫外的不是崔家就是他李家了。

    李员外哎声叹气道:“晴儿实是为了李家,我做爹爹地不会亏待她地。”

    “陈家不是来求一位李小姐做媳妇么,晴儿不是李家小姐把晴儿嫁给陈大海”李夫人冷笑道:“就算你不是亏待晴儿,不然,我也叫你过不得安心日子。”

    李员外惊道:“这如何使得这是朝姓尚的头上扣绿头巾呢,他们必不依地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不依我家嫁的是李小姐。过几日我家船不是要去中国正大光明把晴儿送走,再偷偷接回来又有何难”

    李员外拈着胡子想,那陈大海这些日子实是跑地勤。原只说他合儿子是赌友,就不曾想他把心思打到晴儿身上。晴儿是个机灵地,嫁到陈家去,就是合狄陈两家攀上了亲。一边是尚王的丈人,一边是狄陈两家的姻亲,却是门好生意。李员外想通了。欢喜道:“就把晴儿嫁他就是,我看着大海这个孩子倒是个老实的。”

    李夫人横了他一眼,道:“请黄老爹写婚书去。”

    李员外应了一声,抬腿就走。出来从二房院门口经过,二夫人出来拦他道:“老爷,听说黄老爹替陈家来提亲我们清儿还没有说人家呢,就是清儿呀。”

    李员外想到方才老妻的威胁,如何敢应声,含糊道:“还早呢,回头再说。”甩脱二夫人缠上来的手。一溜烟跑到黄家,笑道:“咱们写婚书呀”

    黄老爹看他衣襟都像是被人扯过,想必这门好亲几位李夫人都想结,必是在内宅争斗了一番,笑道:“哪位小姐”

    李员外笑道:“是我亡兄地小女儿秋芳。”问黄老爹讨了张红帖将生辰八字写下,笑道:“下个月想是大海就要带船出海,事不宜迟。还烦你送去,也不必挑日子,明日就下聘,何如”

    黄老爹笑应了,将着帖子到陈家。陈大海也是着忙,将出他积攒的财物来,央叔叔替他整治。

    陈老蛟也不晓得知府家地聘礼是何模样,央了狄举人家几个管家娘子来,照着官宦人家的派头妆了十六抬盒送到李家去。

    李夫人瞧着很是体面。看得出陈家是认真要娶晴儿,心中暗暗替女儿欢喜。李家二夫人并三夫人只说真是把秋芳嫁陈大海,俱都恼了,背地里如何如何却是不必细说。

    晴姑娘被蒙在鼓里,只当真是堂妹嫁他。她只说秋芳命比她合倩儿都好,那陈大海虽然粗鲁了些。实是个有担当的男人,当初爹爹强拉他出头,他就实心实意助忙,不然她哪里这样容易脱身正在那里感慨世事无常。却听见外边吵闹,却是三娘骂秋芳,母亲挡在里头不晓得说些什么。过得一会,秋芳被劝走。李夫人进来。一边擦眼泪一边笑道:“好孩子,替你备的嫁妆却是用不上了。借与你妹子使可好”

    晴姑娘点点头,道:“秋芳嫁出去也是李家体面,原当与她使。”

    李夫人就喊人来抬她房里的箱柜,拼了三十二抬嫁妆送至陈家新宅,亲自去那边铺床,接待她的是狄家地管家娘子,自是事事妥贴。她回来陪着女儿睡了一晚,却是不好合女儿开口说的,就想了个法子,要在秋芳上轿前叫女儿穿上嫁衣与她瞧瞧,到时将秋芳反锁在房里,把女儿推出去,也省得费口舌。

    第三日就是迎娶吉日,晴姑娘进宫时带去地并无嫁衣,那些衣饰都还在晴儿屋里,李夫人就把秋芳喊到晴姑娘屋里上头。李夫人只道万无一失,合秋芳有说有笑,晴姑娘在一边替秋芳妆扮,却是喜忧掺半。喜欢的是堂妹子得嫁好人家,忧的是倩儿天真,在宫中怕是要吃亏,倒不如秋芳了。

    谁知前夜李员外受不得二夫人的拷打,将代嫁的事都招供了。二夫人心中极是不忿。看得秋芳妆扮好了,就带着她地女儿清儿进了房就是不出去。

    李夫人合二夫人斗了一辈子,如何不晓得二夫人地心思怕她嚷起来大家都不好看,只得把要看看女儿穿新嫁衣地话收起来,硬撑着等她出门。

    二夫人牢牢地牵了秋芳的手,故意笑道:“好孩子,你可是找着好婆家将来得意,休要忘了你清儿妹子。”就要拉她到厅上辞娘家人。

    秋芳莫明其妙,偏生盖头盖在头上揭不得,只得随二夫人出来。那二夫人当着内宅吃酒的女眷揭了秋芳的盖头,笑道:“都来瞧瞧我这个侄女,生的可好这一嫁过去,三年抱两,可是福气。”

    李夫人隔着窗棂看她献定,恨得咬牙切齿,却是无可奈何,分明是老头子不争气,将这等机密大事合第二的说了,生生叫她拆了台。

    二夫人笑盈盈看外边,李夫人跌跌撞撞进内院去了。她更是得意,当着众人合秋芳说:“你将来做了陈家的当家少奶奶,可是要谢我呢。”

    这话越莫明其妙了,秋芳低着头不敢接口。二夫人随将盖头替她盖上,牢牢守着她,直至吉时到,李大少背她上轿,看着轿子出门去了,她才满意的嘘了一口气,冲三夫人挤眼,笑道:“这一回可叫夫人吃个大亏。”

    三夫人冷笑道:“她吃亏你也没讨到好处只便宜了别人。”抽身回房,就叫使女去喊老爷进来,。李员外在外边吃地大醉进来,听得三夫人说二夫人将秋芳嫁出去了,恼得出了一身冷汗,抱怨道:“这可怎么好人家明明是要娶晴儿的。”

    三夫人掩嘴偷笑,偏要将出好言劝他:“你婚书上写的不是秋芳,将女儿嫁他不比残花强偏是歪打正着,陈家想来也无话说。”

    陈家无话说,可是李夫人有话说,李夫人闹起来不是好耍的,李员外想到她为着嫁晴儿说的那些话,方才吃的酒都化成汗冒出来。他急奔正房,谁知正房只有一个小丫头揉眼,问她什么都不晓得,李员外急地团团转,偏生前边又一迭声寻老爷。

    李员外把后边翻了有六七遍,急得三魂七魄散了五双,才见李夫人笑嘻嘻从后门进来,李员外急问:“女儿呢”

    李夫人笑道:“我只说带她去瞧瞧新房,将她送到陈家去了。”

    李员外松了一口气,女儿送到陈家就是万事大吉,回头再劝第二的陪个不是也罢了,他擦汗笑道:“罢了罢了,总是一家人么,没出纰漏就好。”

    李夫人冷笑一声,道:“清儿也不小了,且等为妻替她寻门好亲。”

    却说晴姑娘到陈家,陈老蛟亲自过来请她到一个院里暂歇,偏生母亲又弃了她自去。晴姑娘心思灵透,想到前些日子陈大海送来的那几条海蛇,就猜陈大海是对她有意,不晓得为何爹娘又把她卖了。她本是早死了嫁人的心思,只说妇人当从一而终,虽然嫁尚王不情不愿,然做了寡妇就当守贞。为何母亲就不懂得她的心事,偏玩出这许多花样来

    晴姑娘又是恼又是伤心。幸好上花轿的不是她,还能想法子脱身,她将房门拴的紧紧地,只等第二日母亲来送饭再开门问她。

    活活。活活。

    那个,奴家今天要去吃喜酒哦。

    第五章 琉球的春天下

    陈大海吃得大醉,晕乎乎入洞房。把喜娘合两个陪嫁的使女都赶了出去,搂着新人睡了一夜,第二日过午醒来,惊见枕着他胳膊酣睡的是个陌生女子,却是大吃一惊,将她推下床,惊问:“你是何人”

    秋芳跌在床下疼痛难忍,含着一泡眼泪强笑道:“奴是陈李氏。”

    陈大海回想昨夜合他如此这般,好像就是这个女人,细看她生的合李大小姐有四五分像,还比晴姑娘俏丽二三分,想必是晴姑娘的妹子。昨夜稀里糊涂将人家睡了,他心里很是过意不去,上前将陈李氏扶起,道:“怎么是你”

    秋芳并不是傻子,回想昨日出阁前二夫人的话,就晓得陈家原来想娶的必定不是她,却不知为何将她嫁了过来。她思量一会,笑道:“怎么不是奴你家三媒六聘,八抬大轿大吹大打,娶的就是奴家李秋芳,若是不信,你就去问李家问问。奴出阁前辞过所有远亲近戚,不是奴家还能是哪个”

    陈大海用力抓头,头痛无比,含糊道:“我想是吃醉了,净说胡话,娘子你略等等儿。”出来叫人守冯院门,一溜烟跑到叔叔院里。

    陈老蛟昨夜也是大醉,还睡在床上未醒,听见动静抓着把刀自床上跳起来,看清是侄儿,笑道:“却是吃醉了,就忘了今日还要吃新媳妇茶。”

    陈大海急道:“人不动”

    “怎么不对”陈老蛟笑眯眯道:“你要娶的不是李小姐房里那个不是”

    陈大海心里凉了半截,恼道:“叔叔,我要娶的是晚晴小姐。”

    陈老蛟乐道:“晚晴小姐在别院呢。”

    陈大海听得晚晴在隔壁院里,越的急了。道:“昨晚为何不把她们换过来,如今那位李小姐吃我睡过了,怎么好退还人家”

    “咱们这样地人家,娶二三个有什么横竖都是姓李,她们谁做大谁做小都使得。你急个什么”陈老蛟笑眯眯拍拍侄儿,道:“李家可是下的大本钱。这位李小姐出过一回阁,送回去一来她嫁不成不是你害了她二来还要防她走了消息,不如一并收在房里。吃亏也是李家吃亏。再说,你再爱那位晴小姐。娶了来她也不能抛头露面替你当家作主,倒不如藏在屋里做个妾,大家脸上都好看。”

    陈大海低头想了一会,点头道:“叔叔说的是。”遂不去晴姑娘住的院子,回去将好话窝拌住李秋芳,问得她是李员外的嫡亲侄女,也就罢了。

    且说李夫人打听得新人已起来,带着两个媳妇子来送饭。进得新房,含羞带怯接出来的却是李秋芳,她惊得手中提的一罐洗脸水都泼了一半,顾不得人家看他,扯着陈大海到外间。问他:“我家晴儿呢昨日不是合你们说了,半夜换过来么。”

    陈大海指指隔壁。笑道:“丈母莫急,晴儿还在隔壁,昨日是正日子,今日就合令爱毕姻。”

    李夫人好似被雷劈中,呆立半晌,泣道:“你不是要娶晴儿么,我巴巴的把晴儿送来。你就这样作践她,叫她做妾”

    陈大海笑道:“我是想求晴小姐为妻,然府下花轿送来的是谁婚书上写地又是哪个都是秋芳呢,我是个粗人,纵是不乐意,也只有奉秋芳为正妻。”

    秋芳在里间听的清清楚楚。叔叔婶婶平常待她不过是面子情儿,这一回忙忙的替她备嫁妆。将她嫁到陈家来。原来是拿她做幌子,实是要嫁晚晴姐怪道二夫人那样说话。果然是要谢她秋芳咬着嘴唇,听完陈大海的话,微笑起来,自里间出来,涨红着脸笑道:“相公心事奴已尽知。君  子  堂  奴合晚晴是自家姐妹,除去这正室的位子不好让得,别个都不合她争。”上前挽着李夫人的胳膊,笑道:“好婶婶,您待秋芳的好处,秋芳都记着呢。”

    李夫人甩开她的手,指着她气地抖。

    秋芳靠在陈大海身后,低头不敢说话。陈大海心中觉得秋芳甚是机灵,又极给他面子,自是要站在他一边,笑嘻嘻道:“丈母要是不肯,将晴儿带回去也使得。”他冷下脸来道:“只是晴儿是先王妃子,你送到我家来做妾我不肯要,传出去尚家怎么想你在宫中的那位令爱还要不要脸”

    李夫人好似被大棍子抽了几下,扶着桌子无力坐下,恼道:“陈大海,你来求亲时说的好听,原来都是假的。”

    陈大海笑道:“我原是想娶令爱,你家偏要与我做妾,这个可怪不得我要么你带走,要么留下,除去名份,我似待秋芳一般儿待她。”

    李夫人进退两难,要带女儿走,一来怕陈家反咬一口,;二来却是白丢大宗嫁妆,还搭上一个清清白白的侄女儿,却是亏大本;三来结亲原是为了互为膀臂,这般却是结仇了。李夫人咬着牙道:“你若是对晴儿不好,她合倩儿极要好地,就是我们不找你算帐,倩儿也不会放过你。”也不去看晴儿,怒气冲冲回去要合二夫人算帐。

    陈老蛟在院外看李夫人被侄儿气走,大乐,背着手到狄家去。狄希陈却是在后院看家人运养鸡场的鸡粪去上地。陈老蛟寻来,捏着鼻子还是喜地合不拢嘴。

    狄希陈奇道:“你吃过新媳妇茶了,这般快活”

    陈老蛟乐道:“不晓得为何李家花轿里过来的是另一位李小姐。李夫人却是偷偷把晴小姐送来,叫我将她两个调换。我寻思他家又要耍滑头,倒不如将错就错。横竖我家娶的是李小姐,他家嫁的也是李小姐,谁坐花轿来谁就是正房。”

    狄希陈摇头道:“小全哥出的主意原不大妥当。你提亲只求李家小姐还罢了,嫁来地是谁就是谁。他家偏要耍花招,只是可惜了你侄儿。”

    陈老蛟道:“可惜什么他要娶一个,人家与他两个,有什么不好臭小子欢喜着呢,不过是个女人罢了,一时喜欢就要娶了来,也不想想这样的妇人如何合亲戚走动”陈老蛟说着有些伤心,拍着狄希陈道:“大男人理当三妻四妾。我是时运不济,倒是你,岛居寂寞,为何不娶几个妾解闷。”

    狄希陈笑道:“俺家有家规,子孙不许纳妾,谁纳妾赶谁出家门,一个大钱都不许他带走。”

    陈老蛟听得他这般说,方信狄家不许子孙纳妾是真地了。狠是替女儿喜欢。因道:“我没有儿子,将来女儿生了第二个儿子叫他姓陈罢。”

    狄希陈看着陈老蛟笑笑,道:“家父六十多还与我生了个小兄弟呢。你年纪也不大,何不寻门亲事生几个外孙倒底不好继承陈家香火,不如亲生儿子好呢。”陈老蛟要狄家孙子过继。若是轻易就许了,倒叫人觉得狄家是看中了陈家的钱财才娶的陈绯。狄希陈想到小翅膀就有些闷气,还好陈家是没有儿子的,可以劝他再娶。

    陈老蛟叫他说动,寻思许久,道:“亲家说的在理,却是要试一试。娶亲倒不必,生出儿子来还罢了。生不出儿子将来却是替绯儿寻烦恼。还是个寻个妾罢。只是要寻个会读书识字的才好。”他是看狄夫人读书识字,家中仆婢都能写能算,很是羡慕,所以就动了心思要纳个妾。

    狄希陈看他神情是想问自家讨,忙笑道:“要寻个读书人家的好女儿方配得上你知府大人地身份呢,一来家风好,二来也比讨人家地使女省心。”

    陈老蛟听出狄希陈不乐意。想到他家的家规是不纳妾地。想来也不好把使女给人家做妾,也就释然。就笑道:“实要挑个贤良淑德会管家的。”寻思许久,岛上有限的几十户中国人家里并没有合适的,也就放下。在狄家磨蹭着吃了晚饭才家去。

    狄希陈极是纳闷陈老蛟在他家磨蹭,问小全哥可晓得缘故。小全哥一天都在外边看锄草浇水,却是晓得些消息。笑道:“陈大人怕是怕回家陈大海合他抱怨。听说他家新娶的侄媳妇一哭二闹三上吊,闹地狠是不像话。”

    狄希陈笑道:“难怪你丈人要纳妾呢。原来娶来的侄媳妇不是个省心的。陈大海是真心要娶李家的晴姑娘”

    小全哥道:“从前也没听说过,自打那一回陪李家去里把李小姐带回南山村,平常合俺们说话,倒是狠爱慕李小姐的样子。今日听说他娶地原是另一位李小姐,就想不大通了。”

    说罢极是后悔道:“原是那日俺热心过了头,却是害了陈大海合李小姐呢。”他走到门口朝陈家的山庄看看,长长地叹了一口气,转而笑道:“爹,俺那时出的主意不对,你为何不拦俺”

    狄希陈搂着他笑道:“你能自家想到不对,狠好。我当着你丈人并大舅子说你的不是,叫你如何做人就是明知你是错的,也要替你撑场面呢。不然成了亲,你媳妇娘家都不拿你当回事,你可就受气了。”停了一停问他:“你是真心想娶陈绯,现在后悔也还来得及。”

    小全哥笑道:“是真心要娶,她虽然是海盗家的女儿,也有几门好处是官家小姐比不上的。俺合小姐们打交道不多,倒觉得她比紫萱还懂事些呢。”

    狄希陈点头道:“似你娘那样要强的,也只得你妹子。再添个一样要强地儿媳妇,将来咱家日子过的可热闹。从前你娘好不抱怨你奶奶,且看她做了婆婆如何。”

    小全哥又是好笑又是有气,道:“爹爹净做些扯娘后腿的事,难怪娘背着俺们总收拾你老人。”

    狄希陈美滋滋道:“一晃眼,你都要娶亲了,紫萱都要嫁人了,可是过的快,想从前。我合你娘连房子都”停住了不肯说。

    小全哥小时候在奶奶跟前养活了几年,常听说生他之前两年,爹娘常常争吵。奶奶总说娘是个母老虎,把爹欺压的死死的。然他眼中地爹娘极是恩爱。细细想来,奶奶说地爹娘倒像是两个陌生人。小全哥摇摇头,把乱糟糟地想法全都抛到脑后,也不敢问爹爹跟娘从前如何。只笑道:“明日无事,俺去瞧瞧明柏哥去”

    狄希陈笑道:“去罢,问问他。作坊里可少人使。要少再喊几个过去。”小全哥点头应了。回去收拾了正要睡,却听见有人拍院门,原来是陈大海使了人来请他家郎中过去瞧,说是家中有人割伤。

    狄希陈那边也有人通报过了,亲自取了七厘散并配好伤药交与儿子,道:“这般急法,你亲自送去,若是还少什么。就喊人来家取。”

    小全哥接过飞奔而去,半路上赶上了踱着方步的林郎中,喊道:“急呢,快些儿。”

    林郎中笑着跟上来,道:“没有少爷手里地药。我去早了也无用呢。

    到得陈家,陈大海蹲在院门口正愁。看见小全哥极是欢喜,接上来道:“晴儿使剪子插了肚子。”

    小全哥扭头看齐山跟了来,忙吩咐:“家里谁跟林郎中学过包扎的,快喊一个来。快”

    齐山飞跑回去,幸好他两家离的不远,过不得一会,狄来福送了青玉合几个媳妇子过来。还有提来的开水壶并洗净晒干的布条等物。

    青玉进去又出来,将屏风隔在床前,请林郎中在屏风外,她在屏风内将伤处说与林郎中听,

    依着林郎中吩咐拨剪,又察看得只是开了个口子,并没有伤到肠子。多多地撒上七厘散。使白布条将她紧紧缠起。又吩咐几个媳妇子替晴姑娘擦洗换衣,又吩咐煮汤药。只她一个人,把十几二十个人支使的团团转,却又井井有条。倒衬的缩在一边痛哭的秋芳甚是无用。

    陈大海极是叹服,对小全哥说:“我从前只说你们家连仆婢都叫读书,实是有钱人钱多烧的,今日才晓得什么叫大家气像呢,难怪人家说宁娶大家婢,不娶小家女,这行事这气度,差不多的太太奶奶都比不上。”

    小全哥摇头道:“不算什么,几个大些的都跟着俺娘俺妹子回中国烧香去了。不然也轮不到这个死丫头出门。”

    陈大海心中已定,看着小全哥似笑非笑道:“原来还有更好的,我妹子嫁过去想是手指头都不必动一下呢。”

    小全哥笑道:“俺们家无闲人。闲了必要寻些事与你做地。大海哥,你这里事了,俺回去了呀。”等林郎中留下几包药并吩咐了如何服侍病人。他就将家人全数带走。待他们都走了,陈老蛟才进来,道:“大海,这里叫几个嫂子守着,你合你娘子歇息去罢。”

    陈大海虽是极想留下,然叔叔这般说必有缘故,他不好当着李秋芳问的,只得拉着哭的晕的李秋芳回去。

    陈老蛟在床边站了一会,道:“李小姐,我晓得你是醒的。我侄儿原是真心要娶你,所以去你家求亲。然令尊将你妹子嫁了来,我家若不将错就错,就是叫你家坑了。须知女儿嫁出门就算不得娘家人。你家将你送来是何意你也解得。依着我说,你好好养伤,养好了伤赶在你妹子前头生出个孩子出来,她一个孤身妇人强不过你去。不然你悄悄儿死了也罢。休要再闹,只看你闹成这样你家也无人来就当晓得他们待你如何。”

    晴姑娘微微睁开眼,泪如泉涌,轻轻哼了一声。

    陈老蛟笑道:“你应了好好合我侄儿过日,不消出声,若是想死,再哼一声,我就叫人不与你上药。”

    晴姑娘默默流泪。陈老蛟晓得她是认命了,出去把侄儿叫来守着她,自去歇息不提。

    且说秋芳独宿,一盏孤灯燃到天明,才见陈大海打着呵欠回来倒在床上睡着。她心中又苦又涩,却是不得不去看看堂姐。然守院门地媳妇子见是她,无论如何都不肯开,只道:“少奶奶去忙呀,晴姑娘才换的药。刚睡着。”她回到房里越想越是伤心,举起剪子也想学晴姑娘自伤,然剪子几次抵到腹间,却是无力插下去,弃了剪子伏在床边低低地哭。

    陈大海是何等警醒地人,她一进来就惊醒,看她做作一番,心中暗笑,等她哭了才抚着她的头道:“她的好你固是不如她。你也有好处她比不得你。你只安心做你的少奶奶罢了。”

    不过是个空头少奶奶,秋芳极力压抑,却是哭的更伤心了。她哭得半日,看陈大海纹风不动,忍不住问他:“我堂姐生的不如我,又是个寡妇,为何你这样爱她”

    陈大海回想几次见晴姑娘,温柔道:“初见她时。就喜欢上了。你也不必吃醋。阴错阳差叫你做了正房,原是托地她的福,你若是再闹,我不管你,你手段可不如她。”

    秋芳打了个抖。不敢说话。”

    且说李夫人回家,越想越是恼。她只生得大二两个儿子,二房生的有三四五三个儿子。等她几个孩子长大,第二第三地合起来却是拼不过。李夫人将心一横,把大儿子喊来,与他二百两银子道:“你每常去赌钱都是一个人去,也带你三弟四弟去耍耍。”

    李大郎原是有些混帐,不晓得母亲的心意。犹道:“也带二弟去么”

    李夫人恼道:“做死,老二是个老实的,叫他在家算帐罢了,不许带他去。过几日家里船回中国,你也去,还带三弟四弟去耍耍。”

    李大郎奇道:“娘是转了性子”

    李夫人伤心道:“我是叫你二娘降伏了,如今怕她呢。只是娘低不下头去。只好你去哄哄你三弟四弟。”

    到晚上陈家使人捎信来说晴姑娘自杀,李员外恼的骂:“这死丫头闹什么就不怕尚家晓得来找我家麻烦”却是不肯叫人去看。骂道:“只当她死了,秋芳才是我亲生女儿”

    使人送了几样吃食给秋芳,真当晴姑娘是死了一般。

    李夫人不敢明着跟李员外对着来,那十几年来地怒气已是忍无可忍。晚间趁李员外宿在书房里合一个通房睡地机会,偷偷潜到第二的屋里,将藏了十来年地砒霜放进茶壶里,晃了一晃回到自家屋里,却是手足俱软,一夜未眼。

    夜里二夫人口渴吃茶,第二日早晨小丫头请了几次都不起,揭开帐来只见一个死人,嚷得合家都知。李员外瞧了像是毒死,心里猜是大地做下的,却是无可奈何,只说暴病而亡,将去烧化了拾骨殖在坛中。就是这个小丫头,过得几日染了时疫也死了。消息传到陈家,晴姑娘还不曾好,秋芳就病了。

    晴姑娘听说二娘死了,晓得秋芳是心病。强撑着起来到秋芳处,道:“我们在家时,我对你诸多照应,如今同嫁到陈家来,原当齐心。你也晓得娘家无人替你撑腰,只要你安守本份,我们还是姐妹。”

    秋芳眼泪汪汪道:“那日情形你都尽知,我合你一样被蒙在鼓里。都不关我的事。”

    晴姑娘微微一笑道:“你做正房与大家都益,我为何要怪你。你去我二娘坟上烧三柱香罢,再替我也烧三柱香,谢了她了事。”

    自这一日起,她二人倒合美起来。陈大海索性将晴姑娘搬到一间屋里住,只觉得人间至幸福不过如此。转把从前对叔叔的些须抱怨都化成感激,果然这般面子不损,他妻妾相得,果然姜还是老的辣。

    小全哥送了一回药来,看陈大海快活地跟掉到茅坑的小狗似地,暗自摇头,回来合爹爹说:“瞧李家做出来的那些事,这两位李小姐都不像善人呢。他通合做梦似的。”

    狄希陈笑道:“你丈人早瞧出来了。已是打算纳个妾,不论生得出儿子与否,都要找个能压制这两个女人的人。你且放心罢。”

    “休找个小奶奶那样的。”小全哥吐舌道:“两口子还不消停呢,再夹个妾,大海哥的好日子在后头”

    自狄希陈带着妻子儿女出门数年不归。狄希陈家的济南地宅子有薛二舅代管,田地都是狄九照管,小翅膀通插不上手去。偏生狄九后来又将田庄都卖了,连狄大狄二两家尽数搬到南边去。小翅膀失了狄家人扶持,渐渐就觉得银子不够用。只二三年功夫,已是到了要卖田地的地步。分明不曾花过什么钱,为何银子似淌水似的跑了调羹姨奶奶实是愁的紧,却是找不到人商议,这一日厨子出门买菜,回来说:“薛二舅家订戏班子呢,传说五奶奶回来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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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六章 还乡上

    调羹听得是素姐回来,极是欢喜。素姐从前待小翅膀极好,又一力主张替小翅膀娶亲,有她在,自然不会叫小翅膀过穷苦日子。她满心欢喜等了数日,这一日早晨果然薛姑爷家使人来说:“俺们夫人请小翅膀并喜姐去听戏。”

    喜姐合小翅膀换了出门的衣裳待出门,调羹换了衣裳跟出来,也要随行。喜姐甚是为难,薛家这位姑奶奶对婆婆从来都无好眼色,何必叫婆婆去自讨没趣。然当着相公她又不好说不叫婆婆去,只得闷头不吭声。

    小翅膀还不曾说话,调羹已是一屁股挪到车上,笑嘻嘻道:“听说你嫂子回来,想必是在你姐夫家住着。”说话眼眉开眼笑,好似观音菩萨回来一般。小翅膀听得是嫂子回来,极是喜欢,就不拦娘,笑道:“也罢,同去呀。”弯腰上车在娘子身边坐下。

    调羹偏把儿子拉过来,压低了声音合他说:“五哥带着全家了大财,你看你九哥如今在扬州做财主,九嫂娘家左一块右一块的买地。你大哥二哥也富的淌油。没的堂房兄弟这般助他,倒不助你亲兄弟。你好好合你嫂子说,叫她把坟庄与你管。”

    小翅膀有些意动,抬头看看娘子。喜姐狠狠瞪了他一眼,他就朝后缩了一缩,道:“坟庄是大侄儿管呢,没的长房长孙不管叫俺管。”

    调羹恼道:“俺这是为你打算呢。不听老人言,吃亏在眼前。”

    小翅膀只是不吭声,掀了帘子看外边。马车从大道拐进小巷,到了薛二老爷侧门。早有管家接出来。笑道:“刘姨奶奶也来了里边请女眷都在花厅坐呢。”

    喜姐下了车,理了理衣裳,细声细气吩咐小翅膀不许吃酒,看得婆婆一眼,就跟着一个薛家的媳妇子先进去了。调羹跟在后边进了两道门,里边晓得调羹来了,到隔壁请了薛三老爷的姨太太桃花过来陪她。还不曾进花厅,就被桃花请至侧厅吃茶听小曲儿。调羹平常来并无这样的款待,一时间心满意足。合桃花说些旧事,只等唱戏。

    且说花厅里花团锦簇坐了一屋子地人。相夫人,三位薛夫人,还有穿的花团锦簇、笑的合不拢眼的龙氏怀里搂着个才留头的小姑娘。素姐坐在龙氏下手,边上两个坐墩坐着两个小姐。看见她进来。一个个头高些的就拉另一个站起来道:“这是俺小婶婶。”

    那一个涨红着脸过来喊婶。喜姐待回礼。素姐笑道:“这是晚辈呢,是我们紧邻陈知府家的千金,随我们来耍的。你受她一礼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喜姐讷讷的应了一声。紫萱就拉着小妞妞跟陈绯行礼,恰好外头传说依霜依雪两位姑奶奶都回来了。紫萱就带着陈绯合小妞妞出去。

    喜姐挨个问好毕。又问龙氏好。

    龙氏笑道:“好,你妈也好她在侧厅罢,俺那里陪她说话儿去。”拉她在坐墩上坐下,笑嘻嘻出去了。龙氏一出去,房中伏侍地丫头媳妇子知机。君  子  堂  都退至门外。

    素姐牵着喜姐的手,笑道:“看你胖了好些。想是有孕”

    喜姐涨红了点头,道:“这是第二个,大的一岁了,是个姑娘。丁妈妈带着呢。”

    素姐笑道:“先开花后结果。叫她多招几个兄弟倒好。”

    相夫人打断她两个,道:“孩子们只怕一会就来,说正事罢。喜姐。你嫂子听说你们过的不大如意,想问问你缘故

    喜姐涨红了脸。好半日才为难道:“原也积了些银子,他将去合人合伙做生意,折了本钱,地也卖了一半。只是瞒着姨奶奶,她才到处抱怨。”

    素姐点头道:“我来之前你哥哥还说,只怕小翅膀过的不大好,须要助他一助。与你现银只怕也留不住。替你买了十顷地。给孩子添妆罢。”袖内将出一个小匣儿递到她手内,微笑道:“守的严些个。姨奶奶嘴巴不严密,休叫她晓得。”

    相夫人笑道:“偏你有这些个讲究,若是俺,必叫她晓得想必戏子们也妆扮好了,咱们去听戏要紧,难得你回来,却要大乐几日才使得。”

    素姐在琉球岛上闷的久了,原是不爱听戏的,此时也起了兴致,大家都到前边入席听戏不提。

    这日大家都在薛家住下,只有喜姐不放心孩子,辞了要回去。小翅膀不得不陪着娘子回家。

    喜姐将嫂子与地小匣儿给小翅膀看,道:“这是嫂子与孩子的。”

    小翅膀揭开来看,却是一个十顷的小庄,也值几千银子。他捧在手里好半日都不说话。喜姐道:“不是俺拦着,你就叫咱妈说动了去碰钉子呢。”

    小翅膀笑道:“嫂子原是对俺好的。俺妈那个人总是不知足,休理她”第二日照旧去听戏,寻了个机会要去谢嫂子。薛二老爷拦住他道:“你嫂子一早带着紫萱她们烧香去了,连相老爷那边都不晓得呢,你出去只说见过了。过几日她们从临清回来再见你。”

    小翅膀只得回去,听了半日戏放心不下喜姐一人在家,喊调羹回家。调羹被人守了一日,已是觉得有些不对劲,坐在车上就问:“你合你嫂子说了啥”

    小翅膀恼道:“还能说啥俺们都不曾开口,嫂子听说俺们过的不大好,就与了十顷地”

    调羹先是欢喜,后又觉得不足,恼道:“你九哥穷地衣裳都没两件,就是会讨你哥的好儿,如今可是有钱。只与你十顷地,少了。”

    小翅膀无奈道:“九哥会做生意,俺做生意总是赔不然嫂子与俺家地做什么何不把些银子做本钱”

    调羹气地鼻孔待喷火,恨恨的道:“喜姐管家不如俺呢。还是叫娘与你管家呀。”

    小翅膀摇头道:“你老人家管家。 君 子  堂 俺的家当叫你败了大半。妈你不消说这个,俺自己管。”母子两个一路争吵回家。

    且说素姐将陈绯跟小妞妞交给小姑子照顾,跟紫萱带着礼物去德州城外乌衣庵寻紫萱地师叔。

    主持收了礼物,请素姐到静室吃茶,只叫紫萱进去说话。素姐吃着茶,合主持闲话,笑问今上可有子嗣。那主持抱怨道:“宫里那个老不死的不晓得使了什么法子,无一有娠。我们寻了几个妇人献上,也都不生养。真真是叫人愁。”

    素姐回想读过的历史书,正德并无儿女,想来历史并没有因为她们穿越过来就改变了,却是叹了一口气。正德没儿子接位子,将来跟张太后走的近地相家必是没好果子吃,狄家只怕更没有好果子吃。

    过得一会里边送出一桌素来,主持陪着素姐吃过饭,才见紫萱笑嘻嘻出来。合主持说:“多谢师姐陪俺娘闲话。俺们还要去师傅坟上烧香。还烦师姐带路。”

    主持忙去备纸马祭品。素姐趁屋里无人,问紫萱:“她怎么着”

    紫萱吐舌道:“叫俺给她做儿媳妇呢,俺哪里敢应。她看俺师傅面上也不好勉强的。”

    素姐松了一口气道:“谢天谢地。上过坟咱们就家去,把存在钱庄的银子起出来到你三舅家去。”她两个提心吊胆烧过香,辞了主持要去。主持将出三车内造绸缎宫花饰等物与紫萱。笑道:“俺们没头,也不好穿这些华丽东西。白放着霉坏了,你将去赏人罢。”

    紫萱笑嘻嘻受了。主持送她们</br></br>